冷哥哥截了膝盖又摘肾  

狄仁杰自顾自的说下去，“尉迟真金有胡人血统，录入户部总案的影像也是红发蓝眼，这只翠色的眼睛，是你的吧？”

沙陀捂着自己的眼睛仓惶后退，踢翻了地上的食盒，“我真的不知道你在说什么。”

狄仁杰见好就收，沙陀这副摸样已让他心中想法有所印证，也不多做纠缠道，“开个玩笑而已，别在意。”

他走上前去想要去扶沙陀，却被人拍掉了手掌。

沙陀避着他的视线，抱紧了药箱道，“下官先离开了，狄大人也早些回去吧。”

狄仁杰摸摸鼻子，刚才还说不要叫大人，直呼姓名的，结果一转头又变回去了，不过说到底还是他自找的。

狄仁杰拉住沙陀，“别忙着走，你没来过这里，这样出去怕是要迷路，还是和在下一道吧。”

沙陀抬头看了看高空之上慌乱的花队，将手臂从狄仁杰的手中抽出，依然躲着他的眼神，咬牙道，“那就麻烦狄大人了。”

相对沙陀心中惴惴，狄仁杰却懂得适可而止，在没有说过一句关于沙陀眼睛的问题，反而同沙陀聊起了龙王的事情，引经博据，即使沙陀已有心避开他，也不觉被他渊博的见闻所吸引。

狄仁杰，似乎的确是个很聪明的人。

狄仁杰眼角瞄到沙陀不在那样戒备，故作不经意的问道，“沙陀可曾到过下界？”

沙陀心头一跳，抬眼看去，狄仁杰表情没有丝毫破绽，就好像是随口不经意的一句话。

“……不曾。”

狄仁杰眯眯眼笑道，“我想你也是不曾去过的，只是有些可惜。”

沙陀压下心中好奇，没有去问狄仁杰说的可惜是什么，他只想快点离开这里。狄仁杰的确聪明，聪明的过了头，让沙陀感觉他每句话里都藏着试探，藏着陷阱。

狄仁杰道，“我若入职大理寺，以后少不得相见，既然沙陀从未去过下界，不若我给你讲讲下界的风土人情可好？”


虽说洛阳是建在旧城之上，却不是用土埋起来的，从旧城抬头便可以看到洛阳街路就可以知道。新旧洛阳是以一种悖论的形式交叠在一起，从新城到旧城，平行的界面不知不觉转化为交叠的空间，被特殊的结界分割开。

尉迟没有时间在从原路返回，而是用一种直接暴力的方法，直接从两城中间的结界突破过去。于是街上的人群便看到一头凶兽载着一个人，从地面上突然冒出来，坚硬的青砖地面泛起水波涟漪。

街上警报四起，巡逻的武侯很快便会赶到。

獬豸一跃而出落在地上，尉迟跳下来，也不理因为他出现而更加惊慌的人群，反手拔出随身的刀，足尖点地，踏着行人的肩膀借力，飞身向神轿跃去。

银睿姬倒在神轿上面，白色的裙摆黄金的佩饰铺散了一地，手臂上殷红的披帛烟雾一般飘荡着，摔在一旁的琵琶丝弦尽断。奢华的神轿上有利爪抓出的痕迹。

尉迟真金警戒的看了一圈周围，这才略微矮身扶起银睿姬。

“银姑娘，你没事……！！！”

尉迟话还没有说完，顿觉身后恶风袭来，想都没想的闪身抬手，刀身反射着耀眼的光芒直劈身后的偷袭者。

不是划破皮肉的顿感，也不是刀兵相击的清脆。尉迟一皱眉，转过头去便和身后一张兽面打了个对脸。

一脚踹在怪物的肚子上，尉迟只觉得自己一脚踢在了铁板上，借力翻身后退，顺势抽出怪物手中的刀。尉迟心中惊诧，洛阳城向来守卫森严，内城之中断不可能有此妖物，这东西是从哪里来的！？

怪物被他踹的后退两步，稳住身子向他愤怒吼叫。

尉迟对自己的刀法颇有自信，可是刚才那几可断首的刀势却没有给那怪物留下一点伤痕，覆满全身的鳞片上折射着属于玉石金属的光泽。

怪物眼睛瞳孔竖起，喉咙中发出威胁的低吼，直直的瞪视着尉迟。

尉迟也一动不动的盯着它的视线，他知道，这个时候稍有分神便是下场凄惨。

獬豸突然仰头望天，对着夜空吼叫出声，尉迟和怪物皆被它的声音吸引了一下注意力。

空中有数骑黑骑，马上骑士皆一身黑衣，腰后一长一短两柄唐刀。

正是大理寺众人。

邝照一马当前，一抖缰绳翻身跃下，“大人！”

怪物趁着尉迟分神，回神抓着银睿姬的手臂就要逃走。尉迟手中长刀挽起一朵刀花，甩手掷向怪物。

对方人多，怪物似乎也知道自己讨不了好处，深深的看了一眼银睿姬后飞快逃离。

尉迟一直追到水道口，那怪物跳进去之后水面在没有动静，下面黝黑一片，也不知道有什么玄机，尉迟站在水道口脸色阴沉的看下去，唐刀收鞘，怒喝。

“武侯何在！”

慢了大理寺众人一步赶来的武侯面面相觑，一身着轻甲的官士出列拱手道，“在下右武卫统领，见过大理寺卿尉迟大人。”

尉迟道，“立即着人封锁洛阳所有水道，入海口，遇到可疑事物即刻上报，不得有误！”

武卫统领领命立即颁了命令下去，尉迟对邝照众人道，“你们一同去！搜查坊市，这怪物不肯能出现在洛阳，定然是有人放进来的。给我一个个的盘问，不可放过！”

邝照抱拳道，“诺！”

尉迟森然看向武卫统领，“大人随本官一同入宫吧，今日之乱，你我难辞其咎。”


尉迟自宫中出来，一身疲惫的回到大理寺。被武后训斥了一番，心中烦躁不已，处理过后续回到住处已经是破晓时分。

沙陀趴在案上睡的正熟，高大的身体缩成一团。

尉迟立在门口，心头的烦躁一下子就奇异的消失了。轻手轻脚的走进去，探头看了一眼沙陀，差点没忍住笑出声。

趴着睡许是不舒服，沙陀紧皱了眉头，微张的嘴巴里细细的流出口水。

尉迟想要叫他起来去床上睡，弯下身体，鼻尖若有若无的嗅到一丝冷香，顿时动作一迟，悬在沙陀肩头的手掌转而落到他的袖口，轻轻翻起。

一簇白色小花露出一角，因为摘下许久，已经不再新鲜，花瓣都泛黄卷起，只有冷香如故。

想起自昨天起便在沙陀身上闻到这股味道，原来是他在袖子里藏了花。

尉迟突然就不想叫沙陀起来了，卸了刀剑坐在他对面，伸手支着自己的下颚，就那样看着沙陀傻兮兮的睡相，一直板着的脸也缓和下来。

绷了一晚的神经松懈下来，眼皮变得沉重。尉迟就这样听着沙陀的呼吸声，浅浅的闭上眼睛，嘴角勾起极淡的弧度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