世间所有的相遇都是久别重逢

【刘杰辉X一线天】白玫瑰 13

“刘sir,警员范家明昨日的执勤报告已经调出来了。他隶属西区下属赤柱分区,昨日下午两点到三点一刻出过一个外勤,地点原由都写在报告里,并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。”

刘杰辉大致的看了一遍may送上来的报告,如她所说,的确很正常,没有不对劲的地方。一个钟的时间从赤柱赶到油麻地,根本是不可能的事,而且时间也对不上。

若一线天没有看错,那便是有人盗用证件。可那两个不明人士为什么不干脆伪造一个假证件,反而用了一个真实存在的警察的身份?是巧合,是故意误导,还是另有深意?

这个范家明的背景调查清白,履历上几乎所有的教官上司评语都是老实木纳,拼命,不懂变通。这样一个人,会和这件事有什么关系吗?任是刘杰辉心思缜密,也无法单靠这一点点的书面分析透彻,这件事只好暂且放到一旁。

胸前口袋中有什么震了一下,刘杰辉反应了一下,才想起来是通讯器。

指甲盖大小的通讯器,是信息科技部的试验品,还在研发阶段。他之前同杜文说需要可以发射信号一类的产品,杜文神秘兮兮的弄了一套这个来,还说有很多其他特殊功能。但是具体,他却不便透露。

接通后塞进耳朵,便听见一线天单刀直入道,“找时间,讲两句。”

刘杰辉嘴巴快过大脑道,“七点钟,我去找你。”

一线天道,“带上你想问的问题,漏了一个半个,都不会补给你。”

他的声音带着一点奇怪的愉悦,很细微,若不是刘杰辉心细定要忽略过去。一线天突如其来的好说话让他有点疑惑,这样主动,真是让他有些受宠若惊。

他方才回了一句好,那头一线天就干脆利落的关闭了通讯。

刘杰辉顿了一下,而后若无其事的再次投入到工作中,耳朵里的通讯器却没有再拿下来。


一线天心情的确很不错,手里拿着一盒铁板猪蹄,吃了两口,发现是香港难见的正宗味道。

他抬头看了眼站在面前的金焘年,道,“沈三江告诉你的?”

金焘年道,“什么?你说猪蹄儿?不是,我随便买的。”

一线天道,“你刚才说,来干什么的。”

金焘年笑着说,“宫医生救了我妹妹,我想要做点什么报答她,但是宫医生又不缺什么,沈大哥说我可以来这边帮忙。”

他本里的目的就是监视一线天,虽然不明白沈三江的逻辑,但是天上掉下来的机会,自然不会推掉。

一线天顿了一下,慢慢的咽下食物,道,“我这里不缺人。”

金焘年道,“我不要工钱的,只是想做点什么报答一下。”

一线天看了他一会,又低头看了看还剩下一些的猪蹄,道,“会剃头吗。”

金焘年愣了一下,随即高兴道,“我学很快!”

一线天说,“我这没什么活,你看着自便。”

于是刘杰辉晚上到白玫瑰的时候,就看到了个生面孔,学生模样,正里里外外的干活。

刘杰辉有些疑惑的走进去,一线天看见他就放下了报纸,对金焘年说,“打烊了,你回去吧。”

金焘年知道刘杰辉是谁,但还是装作不认得的样子道,“哦,好啊。”

金焘年知道一线天和刘杰辉有话要说,也没有起什么偷听的心思,毕竟来日方长。何况店里已经有人装了窃听,不缺他一个。老爹说过,放长线钓大鱼才是正经。

先去宫二医馆那边接了张怡君,金焘年抱怨道,“我去给人当小工累死累活,你就在这边看美人吃点心。”

张怡君看着他不说话,反正之前都有说好她当幌子,金焘年打探消息。

金焘年想自己一下午把一线天的店打扫的干干净净,张怡君却在这边被人供起来好吃好喝。

金焘年问,“好吃吗。”

张怡君摇头,“好吃。”

金焘年没忍住,翻了个白眼,“回家啦。”

刘杰辉在金焘年离开后问一线天道,“你招的工?成年了吗?”

一线天道,“谁知道,你要告我雇佣童工?”

刘杰辉拉过一把椅子坐下,道,“没有。”

一线天道,“我开店十年,都没有这几天来的热闹,都是托刘sir的福。”

刘杰辉心里想了一下这句话的意思,明智的没有接茬,岔开了话题道,“聊些什么。”

刘杰辉在心里叹气,他先前怎么会觉得一线天今天心情好,这人如此的阴晴不定,就算有心情好那也不会是对着他的。

一线天看他坐的端正,撇撇嘴道,“先说你想知道的。”

既然打定主意和刘杰辉合作,那没必要的纠结都是多余。这个时候要是给刘杰辉找麻烦,那他才是蠢货,该对方知道的,他能说的都不会藏私。

刘杰辉知他不喜啰嗦,也没有多废话道,“我要那五个人的资料。”

一线天道,“警方已经安排他们改名换姓,我怎么知道。”

刘杰辉道,“我要的是他们没改名之前的。”

一线天想了想道,“两天后给你。”

刘杰辉道,“多谢。”他考虑了一下,斟酌道,“我想知道当年具体发生了什么事,方便说吗。”

一线天道,“没什么不能说的,我以为你们的档案里记录的很清楚。”他掏出烟盒来,抬眼问道,“介意吗?”

刘杰辉一句不介意还没说出口,就看到一线天已经抽出一根点燃了。

他这句话并不是询问。

刘杰辉道,“报告笔录只是那五人的,里面并没有你的。”

一线天冷笑道,“当然不会有,我又不是警察。”

刘杰辉道,“能告诉我吗。”

一线天靠在椅背上,手指间夹着的香烟燃起丝丝烟气,烧过半根的时候,一线天从沉默中出声道,“我不是警察,我是……你口中所谓的江湖人。”

那句江湖人他说的有些艰难,眼中有些难辨的情绪,只是被烟雾隐去,刘杰辉没有来得及分辨便消失了。

一线天声音低缓,慢慢道出十年前那桩旧案中,一些不为人知的事情。

十年前那桩震惊香港的特大三合会案件,至今依然有人时不时的记起,只是那个黑社会集团的名字却没有几个人记得了。

一线天是在那之前三年到的香港,同他一起的还有两个人,不过后来都在堂会中死了。

他的故事很简单,叛出门墙,身受重伤,遭人追杀。走投无路之下带着愿意跟随自己的两人,一路流亡到了香港。愁于生计之时,有一个人找到了他,问他要不要做警方的卧底参与一起计划,事成之后可以给他一个新身份,一笔钱。

一线天不喜欢警察,更讨厌黑社会,但是在当时的情况下这是一个很好的出路。他们三个人,一起接受了这个计划。他们本身的经历和背景很容易就可以加入到三合会,更何况一线天本就难掩光彩,即使有意低调,还是很快就被人注意到。

他们三个半路出家的,却比警方真正的卧底还要快速的升上去。也比他们更快的,被推出去。

那一天,浑身是血的一线天看着同伴的尸体,突然明白了,不管是在大陆也好,香港也好,有些东西是无处不在的。它杀死了一线天赖以生存的那个江湖,又穷追不舍的将他心底残留的那一点也抹杀掉了。

一线天拿着沾满鲜血的刀走出会堂,一路上,没有一个人敢去拦他。

他拿着三人份的钱,开了这家店,没有改名,就这样十年。

刘杰辉听完他轻描淡写的一番话,沉默的不知该如何说,即使他有口灿莲花的本事,这时说来也都苍白无力。

一线天一笔带过的过去他知道,那些事并不难查,甚至颇为流传。

因为和组织新掌权人理念不和,心灰之下意欲退出。但是因为太过出众,有心人不想让他离开,设了鸿门宴,于是栽赃陷害,一路逃杀。一线天这个人就像个传奇话本一样,演尽了他人一生都不曾经历过的起伏。

正是因为了解,刘杰辉才更加说不出安慰的话。一线天说他等了十年,公道却从未找过他。这句话里的心死,又何止是他听出的那一点。

烟燃到了尽头,一线天顺手碾灭,方才掏出烟盒,刘杰辉便伸手讨了一根,一线天大方的把一盒都丢给他。

打火机的火苗在面上投下模糊的光影,软化了一些平日冷硬的棱角。

刘杰辉吐出一口烟,沉默了一会道,“你还想要讨一讨公道吗。”

一线天道,“不想。”

一线天道,“这个世界上,哪里都一样。有人就有利益,为权为势为钱,什么仁义礼智都可以丢掉。我的江湖是这样,你的警局也是这样。”

刘杰辉深深吸一口气,手肘支在桌上,看着一线天道,“可是我想要去改变,你不想吗。”

一线天也靠向前道,“你一个人,凭什么。”

刘杰辉道,“我能走到今天这个位置,是因为我从不会坐以待毙和随波逐流,虽然我现在都能力还不足以改变什么,但是一点一点来,总会有那么一天的。”

刘杰辉道,“我知你心灰,可是时代不同了,为什么不给自己一次机会。”

一线天看了他一会道,“你以为,你为什么会坐在这里。”

刘杰辉笑了下,似是松了心头的一口气。

笑过之后想起正事,于是问道,“当年找你加入卧底计划的人,是谁?”

一线天把玩着打火机,道,“他叫李文彬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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