冷哥哥截了膝盖又摘肾  

6

刘诗诗毫不眷恋的挥手离开，林更新老老实实的等着绿灯过马路，像是笃定郑嘉颖不会在这期间走开。

郑嘉颖也的确是在原地等着他，“我说过，我不是你八哥。”

林更新答非所问，他看着刘诗诗若有所思道，“八哥和她很熟？”

郑嘉颖道，“不关你事。”

他倒是不担心刘诗诗的，毕竟清宗会长嫂的身份摆在那，还有吴奇隆在，整个香港还没人能动她。

林更新看着他道，“怎么不关我事？八哥的事，就是我的事。”

不待郑嘉颖说话，林更新自己转了话题，道，“我好久都没回来了，好多地方都变了样子，八哥你知不知道这边曾经有一家卖鱼丸的？”

郑嘉颖转身想走，却敏锐的看见街头停着一辆车，穿着一身电影里才有的小混混的衣服，巴不得别人不知道是出来混的蒋劲夫就靠在车子上，见郑嘉颖看过来，还大方的打了个招呼。

“八爷！”

郑嘉颖面色不好，带着一点厌恶的看向林更新，“你到底想怎样？我昨天晚上已经和你说的很清楚了。”

林更新眨眨眼睛，“我只是想和八哥聊聊天，你知道的，我在香港人生地不熟。”

郑嘉颖气的笑出来，“我想十四爷发话，会有的是人自荐做向导。”

郑嘉颖笑起来十分好看，就像实质化的阳光褪去了刺眼的光芒，只剩下温软的热度揉开在脸上。就算带着不屑的样子，也同样让人移不开目光。

林更新就这样看着他，“八哥，你笑起来真好看。”

郑嘉颖有些不耐烦，“我要说几次你才听，我不是你八哥。”

林更新说，“那咱们就找个安静的地方，好好说说。昨天晚上八哥急着离开，咱们都没有好好说过话。”

郑嘉颖说，“我要是不去呢？”

林更新看向蒋劲夫的方向，“八哥是个好警察，我想八哥不会愿意看到黑帮街头火拼，伤及无辜群众的情况出现吧？”

蒋劲夫配合的比了一个开枪的动作，对着路人比划着，引得行人纷纷侧目躲避。

郑嘉颖道，“你威胁我？”

林更新点头，干脆道，“是啊。”

郑嘉颖把风衣挂在手臂上，整了整衬衫的领子，“走吧，我知道附近有家糖水店。”

林更新带着得逞的笑脸对着他比了一个V。

糖水店在深深的小街尽头，落满灰尘的招牌表明生意不太好，狭小的店里连个客人都没有，到现在还没有关门大吉真是奇迹。

林更新撇撇嘴，“八哥还真会找地方，你放心，只要你老老实实的，我也会老老实实的。”

郑嘉颖问，“你吃什么？”

林更新说，“八哥吃什么，带我一份就行。”

郑嘉颖点了两碗豆花，然后拉着老板说了什么。老板把糖水端上来，然后就带上店门出去了，昏暗的小店里只有他们两人。

老旧的风扇吊在天花板上，呼哧呼哧的卷着细弱闷热的风。

林更新舀了一大勺豆花吞进嘴巴，眼睛一亮，含含糊糊的说，“咦？还不错！”

虽然没什么心情，但是看林更新的吃相，郑嘉颖忍不住的想，莫非这家店的东西变好吃了？

怀着疑惑的心思尝了一口，郑嘉颖放下勺子，觉得林更新的味觉似乎不太正常。

林更新看到他的表情，一边吃一边笑道，“在那种地方呆上十年，这些像是上辈子吃过的东西，再难吃都变的好味起来。”

郑嘉颖手一顿，林更新说，“那时候还时不时的和老爸通个电话，开始的时候都是些帮会和家里的常事。可是后来老爸和我说，帮会里新起一个能人，被提拔到话事人，行八。我老爸这辈子没用这种口气称赞过外人，他简直把你夸成了亲儿子，连我四哥都没有过。”

林更新的思绪似乎回到了几年前，“我不服气，老头子都没有这么夸过我。于是我就更加努力，拼命在那群怪物里闯出名堂来，可是等我足以跻身话事人的行列，在帮会里足以担起十四这个称号的时候，我老爸却死了。”

他看向郑嘉颖的眼睛，“我四哥告诉我，凶手是被我视为超越目标的八哥。我老爸估计死都不会瞑目吧，被他视为半子的心腹居然是警方卧底。”


郑嘉颖沉默，没有半点情绪的视线和林更新逼人的视线在空中交缠。

“于是你是想找我报仇？”

林更新问，“你就没有什么想辩解的？”

郑嘉颖道，“我是兵，你们是贼，你爸爸的死，我的确脱不了关系，干嘛要辩解。”

林更新问，“你就不怕我杀了你。”

郑嘉颖道，“你要杀我，就不会等到现在。”

林更新瞬间收起气势，变回一副死大学生的样子，努力挖着豆花吃，“啊，被你说中了。

郑嘉颖看着他的小清新脸，觉得自己有点精神分裂。

林更新吃完自己的那份，伸手去够郑嘉颖的。郑嘉颖按住碗口，“我不习惯和别人吃同一份。”

林更新说，“那你叫老板回来再给我弄一份。”

郑嘉颖想想被自己支开，没有一个小时不会回来的老板，不情不愿的松开手，从口袋里掏出烟盒。

林更新说，“有没有想过和我合作？”

郑嘉颖停下点烟的手，“什么？”

林更新咽下豆花，“和我合作，你不想彻底铲除清宗会吗？”

郑嘉颖不知道他是在耍自己还是说真的，把烟塞回烟盒，“你在开玩笑？。

似乎认识林更新这两天，这句话从自己嘴里出现的频率变的高了起来。

林更新道，“我为什么要开玩笑？”

郑嘉颖道，“清宗会是你爸爸一手创立的，你现在想要弄垮它？”

林更新抬眼，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，“不行吗？反正那老头也死了，留着它干啥。”

白色的瓷勺被丢进木碗的铁制内胆，发出哐啷一声，“我是十年没回香港，但是不代表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，也不代表我在香港就没有一点势力。老头子死的蹊跷，你虽然脱不了干系，但是别人也不见得清白。”

郑嘉颖认真的看着他的脸，似乎想要找出一点蛛丝马迹。林更新这话中隐藏的意思太多，这个别人是指谁，两人心中都明白。可是林更新红口白牙一句话就想让他上贼船，也太过天真了些。

林更新坦坦荡荡的任他看，甚至伸着下巴把脸凑过去，“怎么样？我帅吧？”

郑嘉颖无意识的嗯了一声，“我以为他是你亲哥哥。”

林更新嗤笑，“你不是吧？你真的是我老头说的那个人吗？这个家里，没有什么亲情的。而且，他也不见得真的还把我当弟弟。”

郑嘉颖道，“给我个理由。”

林更新想了想，“我高兴。”

过了一会，林更新问道，“八哥考虑的怎样？”

郑嘉颖拉下脸，“不要叫我八哥。”

林更新说，“为什么？觉得丢人？我偏要这样叫，不然时间长了，我怕八哥你自己都要忘了你曾经的身份了。”

郑嘉颖抽出一张百元丢在桌上，拿着衣服起身离开。

林更新扯住他的衣角，在郑嘉颖森然的目光中嘻嘻笑道，“八哥还是没有胡子比较帅。”


郑嘉颖离开一会，蒋劲夫推门进来，窜到刚才郑嘉颖的位置，林更新伸开委屈了半天的长腿，抻了个懒腰。

蒋劲夫道，“新哥，他信得过吗？”

林更新道，“我谁都不信。”

蒋劲夫道，“那你还和他说那么多。”

林更新没好气道，“我这么聪明，怎么会有你这么笨的兄弟！他不信我，我也不信他。他要是聪明就知道该怎么做，给我那个好四哥找找茬，多有意思。”

蒋劲夫问，“那要是他不聪明呢？”

林更新懒得搭理他，“自己想去！你都多久没动脑了！”

蒋劲夫说，“有你在我动什么脑。”他想了下，又问，“那他会不会找上四爷，把咱们抖出去。”

林更新白了他一眼，“你是猪啊？郑嘉颖很快就自身难保了，而且他也不会去。”

蒋劲夫挠挠头，被林更新形容金鱼一样的记忆力让他专注不了太久，“那咱们现在怎么办？”

林更新说，“买点元宝蜡烛，过两天我妈生祭。”

蒋劲夫答应着，“咦？那老爷子的不是也快了？”

林更新起身，“那关我什么事，他有的是孝子贤孙。”



7


袁弘拎着便利店买的鸡蛋三文治，夹着档案袋一步三摇的进办公室，然后下一秒被烟呛了出去。

“着火了？”

路过身边的子善叹气，撇嘴指指郑嘉颖的办公室，肉眼可见的烟雾从门缝涌出来。

袁弘震惊，“他在里面自焚呢？！”

子善想了一下早上来的时候，看到的郑嘉颖的那张脸，情不自禁的抖了一下。

众人就等着袁弘来，把人拉过来围成一圈，“老规矩，输的人去。”

不负众望输了的袁弘被推倒郑嘉颖的门口，其他人躲到桌子后面暗暗观察。袁弘玩猜拳只会出剪刀，不坑他坑谁？

袁弘深呼吸，呛的咳嗽了一下敲敲门，然后推门进去，瞬间身影就被白烟淹没。

袁弘捂着口鼻去推开窗，转头看了一眼郑嘉颖就赶紧又转过身，“郑sir你这是又咋了啊。”

郑嘉颖咬着烟头，“我在想事情。”

袁弘挥挥烟，“咳咳，什么事情想不开的，不知道的还以为自杀呢。”

郑嘉颖压灭烟头，“有什么事？”

袁弘把档案袋丢到桌上，“你让我查的，时间太短，目前只有这些，我叫，咳咳咳咳，叫人继续查了。咳咳。”

郑嘉颖翻了翻，都是近两个月韩栋私下的交易记录。

袁弘道，“这些都是没有走明账的交易，咳咳，数额不是很大，不知道吴奇隆知不知道。”

郑嘉颖惊讶道，“这么快？”他知道袁弘有办法，只是没想到这么有办法。

袁弘翘着鼻子，“客气客气，不过是人缘比较好。咳咳咳”

郑嘉颖把桌上一大堆文件夹合起来，拿起椅背上的衣服道，“先放我桌上，我出去一趟。”

袁弘赶紧叫住他，“郑sir，咳咳，要不先回去收拾收拾吧，咳咳。你都多久没刮胡子了？”

郑嘉颖摸摸下巴，胡茬刺手。他皱眉黑脸道，“我这叫男人味！”

郑嘉颖开门出去，众人纷纷做忙碌状，等郑嘉颖离开，拉住出来的袁弘，“怎么回事？”

袁弘挥挥手，“什么怎么回事，咳咳，散了散了。”他嘟囔着，“赶紧叫维修的人来看看，咳咳，都这样了烟雾警报器都没响，咳咳，是不是坏了。”

郑嘉颖并没有走多远就接到电话，说是有人报案，发现尸体。

郑嘉颖听着对方报出的地址，心里一咯噔。立马调转车头往案发地去，即使再不情愿，事实仍然不可改变。

死者正是阿荣。


袁弘和郭珍霓对看一眼，上前道，“郑sir。”

郑嘉颖问，“发现尸体的是谁？”

袁弘道，“是他房东，来讨房租，里面却一直没人，拿钥匙开门进去才发现人死了。”

郑嘉颖撸了一把脸，几天没有休息好，脑袋有些钝痛，“交给你了，晚点把口供放我桌上。”

袁弘道，“知道了。”

郑嘉颖走到路口猛地吸了一口气，他心里有些沉甸甸的。真是一波未平，一波又起。叶青的案子还没有头绪，现在连唯一的线索都断了。

“你看起来不太好？”

郑嘉颖一怔，转过头。林更新站在他身边，为他挡去了一半阳光，郑嘉颖无端觉得身上有些冷，向旁边挪开了一点，重新站在阳光下。

郑嘉颖眯起眼睛，“你怎么在这？”

林更新道，“我去想在哪就在哪。死人了？”

郑嘉颖道，“是你干的？”

林更新回头看了一眼，正巧和袁弘的视线对上，袁弘狠狠一皱眉。

林更新看着郑嘉颖道，“不是。”

郑嘉颖不能确定林更新的话的真伪，他看不透林更新藏在看似天真的笑脸下的东西，他表现的一切，都不象是一个二十五岁的年轻人。他对林更新说的所有话，都保持着怀疑的态度。

郑嘉颖想，会不会是吴奇隆已经知道了阿荣认出他声音，所以杀人灭口？动手的是不是林更新？那么他说要合作的诚意，到底有多少？还是从头到尾只是戏耍他？

郑嘉颖道，“听闻吴生为了给你洗尘，在鸿笙连着摆了三天的席面，还分了几个堂口出来。十四爷怎么有空来这种地方。”

林更新撇撇嘴，“谁要去那种地方，无聊的倒胃口。”

林更新挑眉，“八哥，晚上一起吃饭吧。”

郑嘉颖方想说话，郭珍霓和袁弘挤出来，担忧的看着郑嘉颖又满是敌意的看着林更新。

“郑sir，没事吧？”

郑嘉颖说，“没事。”

林更新说，“八哥，你这些下属还真的忠心耿耿啊。”

郭珍霓对他怒目而视，袁弘拉住她道，“这不是大名鼎鼎的十四爷？有何贵干？”

林更新道，“我和我八哥说话，有你什么事。”

袁弘一愣，看了下郑嘉颖，“这里是办案现场，劳烦你离开。”

林更新问道，“我有打搅你们？”

郑嘉颖阻止他继续挑衅，“你先走吧。”

林更新示威的看了眼袁弘，目的达到心满意足道，“好啊，八哥晚上我等你一起。”

郭珍霓不可思议的看着林更新扶着老太太过马路，求解的看着郑嘉颖。

无视两人的目光，郑嘉颖实在没有多余的心力，道，“我先回家一趟，一会警局见。”


吴奇隆拿着监视林更新的人送来的报告，岩石一样的脸庞不见一丝表情。

韩栋道，“四哥，老十四是在干什么？真的和郑嘉颖套起近乎？”

吴奇隆隐约有丝笑意，却毫无温度，“不过是想慢慢戏耍猎物而已，他爱玩，就让他玩去。”

韩栋觉得不太妥，但是看吴奇隆的表情，还是把嘴边的话咽了下去。

吴奇隆抬头看他，“你不用担心，十四是什么样的人，你也很清楚。”

想想那些从金三角传回来的资料，还有那些照片。韩栋也不由自主的泛起凉意，那些手段，连他看着都觉得噁心。

这个未曾蒙面的十四，一点也不像会中原先那些老人说的那样天真。

韩栋道，“四哥就不怕拿不住他？”

吴奇隆丢开照片道，“不过都是些玩意，能翻出什么浪花？”

韩栋放在桌下的手握紧，心寒吴奇隆对待亲弟都如此，何况是他。

吴奇隆可以派人监视林更新，那他呢？他的身边是不是也有吴奇隆安插的眼线，甚至在他什么时候不满意了，自己就会在毫无预计的情况下被人杀掉？自己那些小动作，他又知道多少？

韩栋有些坐不住，“我还有事，先走了。”

吴奇隆头也不抬的说，“嗯。”

韩栋没有坐车，叫手下离远点，一路沿着街慢慢走。他的心里有些乱，但是更多的，是一些压在心底很久，如今又在蠢蠢欲动的念头。

吴奇隆这几年没有动他，甚至颇为倚重。而他自己明白，这种倚重不过是监视。自己始终都是吴奇隆的眼中钉肉中刺。早几年帮会元气大伤，吴奇隆手边可用之人太少，郑嘉颖反水，老爷子身亡，这种时候，要是自己再有意外，无疑是雪上加霜。

可是现在不同了，林更新回来了，带着那种令人厌恶的高高在上和蔑视，大摇大摆的回来。他是吴奇隆的亲弟，吴奇隆纵容他，，重用他。高调的宣示着，这个人，是清宗会大佬的亲弟弟。吴奇隆一边宠着林更新，一边派人监视，他这样的态度，就是不知道林更新那边心里是怎样想的。不过，他们毕竟是亲兄弟，据说原本关系还很好，不能太过冒险。

韩栋不得不多想，若是吴奇隆下决心除掉他…

沉浸在自己内心的韩栋没有注意从旁边窜出来的人，被人撞的一个踉跄，散了一地的榴莲，味道直冲鼻子。

韩栋被打断了思路，正愁没地方发火，此时劈头盖脸的骂过去，“你没长眼睛啊？！”

可是没想到对方比他还凶，“你瞎的啊！”

韩栋一愣，这都多少年没有人这么凶过他，愣着眼看过去，就见着一双迷蒙又温柔的大眼睛。

只不过这双大眼睛的神情此时有点扎人。

叶新其实想道歉来着，没想到那人居然气焰这么嚣张。他本就是吃软不吃硬的，后来认出这人就是那天去认叶青尸的黑社会，态度就更不好了。

眼见韩栋捂着心口后退，叶新横眉瞪眼的说，“干嘛？装心脏病想敲诈啊！？”

瞬间的怦然心动被韩栋归结于心绞痛，他没认出叶新，日理万机的韩九爷对于一个小法医是不会放在心上的。

他恶毒的想，这样一双招子，放在一个男人身上真是可惜。于是嘴上也就不留情，“既然你长眼睛不用，还不如我给你挖出来。”

叶新被他阴险的笑容吓一跳，随即想起这是大街上，“大庭广众的想干什么？”

韩栋道，“不干什么，出门小心点，香港每天这么多意外，小心怎么死都不知道。”

比恶毒，叶新其实也不遑多让，当下道，“哼，谢谢你了。说得对，香港意外这么多，真希望我下次能做你的生意，毕竟你看来也不像多长寿的样子。”

韩栋压根就忘了叶新，自然不知道他的意思，也不在意道，“小子，我记住你了。”

说完一把推开叶新，径自离开。

差点被推倒的叶新对他狠狠一扬拳头，蹲下身苦着脸准备捡一捡还算完好的榴莲。

手还没碰到，叶新就被一片阴影罩住，下意识抬头看去。

几个黑西装黑墨镜的男人冲他恶意的笑起来，下一刻，地上的榴莲被尽数踩烂。


8

“死者陈锦荣，无业游民，平日里靠卖废品维生，在香港没有家人，大家都叫他阿荣，就是叶青一案的唯一证人。据认识的人说，死者为人老实，有些怕事，排除了劫杀和仇杀。我怀疑，是凶手知道了阿荣曾经在案发现场，听见了他的声音，所以才杀人灭口。”

昌叔懒得想的说，“不用怀疑，一定是！不然这些杀人犯每天无聊到杀不认识的流浪汉吗？”

阿V疑惑道，“可是凶手怎么知道阿荣当时在呢？阿荣并没有到警局正式录过口供，一直是郑sir和老袁在跟。”

袁弘道，“会不会他自己说漏嘴了？”

郑嘉颖挠挠眉心，“不象，据我看来，阿荣胆小怕事，巴不得没有这回事，又怎么会自己说出去。”

他抬头，“验尸报告呢？”

郭珍霓递过一份，“在这。初步检验，死者是被人从背后一刀插入心脏，下手干净利落，堪称漂亮，几乎是立即毙命。身上没有其他伤痕，死亡时间大概是前天晚上9点到11点。而且凶手是个行家，现场找不到任何指纹和有用的线索。”

郑嘉颖一张张看着法医拍下来的各个角度照片，又找了几张现场的照片。

“看刀插入的角度，凶手应该是比死者要高的成年人，而且爆发力必然很大，才能将刀切断肋骨插入心脏，只剩下一个刀柄在外面。现场没有挣扎的痕迹。”

郑嘉颖回忆那天在阿荣家的情况，脑内模拟了一下，“死者这个角度，应该是开门之后往里走。”

众人分发照片，就郑嘉颖的推测讨论。

昌叔道，“的确像是这么回事。”

郑嘉颖道，“我怀疑，凶手是阿荣认识，甚至不曾戒备的人。阿V你去查查这几天有没有什么人进出过阿荣的居所。”

“yes，sir！”

郑嘉颖道，“叶青案子的事情，查到怎样了。”

郭珍霓道，“刘诗诗和韩栋那边没什么异样。”

阿V道，“根据老袁搜集来的资料对比，叶青大量的不明资金来自韩栋，而这笔钱应该是这些年里韩栋亏空雍和实业里的一部分。”

昌叔感叹，“能在吴奇隆手底下抠出钱来，的确是个能人。”

阿V耸肩膀，继续道，“韩栋转给叶青的钱很大一笔，但是根据叶青的支出和存款来看，还有一大部分下落不明。”

郑嘉颖道，“以吴奇隆的严谨，他不像是会忽视这么严重问题的人。咱们既然查得到，他没道理察觉不到。怕是他要力求一击必死，秋后算账。”

阿V道，“韩栋毕竟是清宗会的话事人，这些年也没少替他办事，吴奇隆会这么狠？”

郑嘉颖道，“韩栋不服吴奇隆这事不是秘密，一颗定时炸弹放在身边总不安心。现在林更新在他身边，不愁没人。过河拆桥这种事，他用的向来顺手。”

郭珍霓奇怪道，“他还拆过谁的桥？”

郑嘉颖解释道，“三年前清宗会权利交替，吴奇隆掌权后大肆清洗帮会，替换了大批的新血。曾经几个支持他的长老，这几年相继离世，不是车祸就是意外。左右，能肘制他的人都差不多死光了，也快是轮到韩栋了。”

昌叔道，“这就是一朝天子一朝臣了。不过他把人都弄死了，就剩一个林十四，他就不怕到时候无人可用？还是真要办一言堂？”

郑嘉颖道，“吴奇隆不会做没把握的事，他手上应该还有没亮出的牌。”

郑嘉颖敲敲桌子，把话题拉回来，“好了，这些事房一边，说正事。子善，叶青的身份查的怎么样？”

子善道，“没进展，不过倒是查到叶青住的房子并不是叶青的，而是刘诗诗名下的。”

阿V道，“这个叶青到底什么本事？能让刘诗诗和韩栋一起养着她。”

郑嘉颖道，“在这里想是不会有结果的，继续查。老袁，你那边呢？”

袁弘道，“之前抓到那个假物业什么都不肯说，咬定只是想混进去偷点东西。没两天就被保释了，不过，我查到他是清宗会的，跟年羹尧手下混。”

郑嘉颖点头，“吴奇隆嫡系。”

袁弘道，“对，现在清宗会中呼声极高，原本几个长老的手下堂口，几乎都被他吞了。”

郑嘉颖问道，“还有吗？”

袁弘道，“我还顺便查了一下刘诗诗，我总觉得她对叶青的太好了。”

“查到什么？”

袁弘抽了资料分下去，“刘诗诗是清宗会长老刘泰的女儿，从小就是娇宠非常，连清宗会前大佬都很喜欢她，听说还内定为儿媳。她本来还有个双胞姐姐，叫刘心悠，不过十几年前就死了。她们姐妹感情非常好，刘心悠死了之后，刘诗诗性情大变，甚至得过抑郁症去看心理医生，病好之后，就如前大佬的愿，嫁给了吴奇隆。”

昌叔摇头，“这些黑社会豪门什么的恩怨，每个都能拍个几十集的连续剧。”

袁弘道，“不过看起来跟咱们的案子没什么关系。”

郑嘉颖道，“有没有关系不好说，现在任何线索都不能放过。”郑嘉颖把阿荣的照片和叶青的一起加在写字板上，“这起案子已经死了两个人了，大家幸苦一点，加紧时间。”


袁弘跟进郑嘉颖的办公室，又交给郑嘉颖一叠文件，“郑sir，这些是韩栋手下的活动情况，看来他是打算有动作了。不过，再多我也弄不到了。”

郑嘉颖打起精神，“足够了，至少证明韩栋的确是背着吴奇隆活动，这样看来，咱们之前的推断应该是正确的。”

袁弘道，“可是阿荣死了，咱们一没有证据，二没有证人，完全没有办法。”

郑嘉颖道，“谁说没证人？”

袁弘一怔，郑嘉颖还想说什么，桌子上的手机嗡嗡响起。袁弘眼尖的瞄到是一组没有标名字的陌生号码。

郑嘉颖似乎也不认识这个号码，疑惑的接起，“你好，哪位？”

袁弘看着郑嘉颖的脸色一瞬变的奇怪，含含糊糊的几句便挂了电话。

郑嘉颖收起电话，皱着眉头故作轻松的对袁弘说，“我有些事情，走先。”

袁弘说，“正好，我也要离开，一起吧。”

一直在外面严密盯着的郭珍霓见二人走出来，立刻凑过来，“老袁，要走了吗？一起吧。”

袁弘看看郑嘉颖，又看看她，“啊，那个，好啊。”


一辆及其拉风的跑车停在警局门口，敞篷的后座对满了白菊。

林更新似乎是仔细的收拾过，一身新衣，还做了个发型，带了一副墨镜靠着车子吃鱼蛋，有警员路过，就十分热情的和人家打招呼说，你好你好，我是清宗会的十四，有空找你喝茶。我？我在等你们这重案组的郑sir。

郑嘉颖半路被上司刘松仁叫住，袁弘和郭珍霓便先走一步，出了大楼就看到路旁的林更新。

袁弘从他后座拔了只白菊，“林先生这是要去扫墓呢？”

林更新抱着肩膀说，“已经在扫了。”

袁弘也不理他，拿着花绕着车子走了一圈，“车子改过了吧？林先生难道不知香港私自改车是违法的吗？”

林更新不为所动，“阿sir喜欢这车吗？喜欢我可以送你啊，你们这些人，没多少薪水吧？这车的轱辘都怕是买不起。”

郭珍霓愤愤道，“你买车子的钱也不干净，这种脏钱买来的车子，我们还不稀罕！”

林更新别有深意的说，“别说的这么绝对，也许你们上司同仁的好日子，还有我们这些脏钱的一分力呢。”

郭珍霓警惕的说，“你什么意思？”

林更新说，“话没有必要说得太明白，还是说你真的不明白？”

袁弘把郭珍霓护在身后，“你说什么？说话小心一点。”

林更新道，“我有说错什么吗？”

林更新歪着头疑惑道，“像你这种智商是怎么在八哥手下做事的？这可不象我听说的八哥的作风啊，还是说你……”

林更新话没说完，袁弘一拳砸在他下巴上，将剩下的话截断。

袁弘拉开郭珍霓道，“我们警方的人还轮不到你这种渣宰品头论足！”

林更新活动了一下咯咯作响的下颚，嘴角被袁弘一拳砸破了皮，微微渗出血丝。

被刻意隐藏的阴郁悄悄溢出眼角，“怎么？你马子？你眼光不怎么样嘛。警员在警局门口打人，我可以投诉的。”

林更新指指后座的白菊，“算我成全你，这花你拿来送你这位没脑子的女朋友，也许明天她就再也见不到了。”

郭珍霓下意识的赶紧拉住袁弘，手指却堪堪扫到衣角，袁弘人已经冲了出去。

林更新一早有防备，躲过直击面门的拳头，闪身一击重拳砸在袁弘肚子上。在袁弘被打的躬身，又一记打在下颚，算是还他刚刚那拳。

郭珍霓扶住袁弘，紧张的问他有没有事。

林更新捡起落在地上的红布包，“护身符？”

指尖捏在布包上，感觉到薄薄的布料里一环硬物。

袁弘一摸脖子，死死的瞪着林更新，“还给我！”

林更新把红绳绕在手上，“我要是不还呢？”

下一秒林更新被压倒在地上，手骨几乎骨折的疼痛。他没有呼痛，反而被激起了凶兴，眼睛亮的怕人。

想要去拉人的郭珍霓一瞬间被吓到不敢动弹。

不是因为林更新，而是袁弘。

郑嘉颖被远处的喧哗吸引了注意，跑过来就看到林更新有些让人胆寒的目光，他未来得及细想，就已经和袁弘一齐制住了人。

郑嘉颖想问袁弘有没有事，一看之下愣住，“老袁？”

袁弘冷着脸，理智慢慢回归，狠狠的抢回护身符，然后松开林更新。

少了人压制，林更新轻易挣开郑嘉颖的钳制，眼神阴戾的在他们三人之间扫来扫去。

门口的警卫被他们的动静惊动，“郑sir，出了什么事？”

郑嘉颖说，“没事，一点误会。”

林更新冷笑，“误会？警察在警局门口动手伤害无辜市民，哪里误会？”

郑嘉颖喝道，“你闹够了没有？”

林更新愣了一下，安静下来。

郑嘉颖转身对袁弘道，“老袁，珍霓，你们先走。”

袁弘愤恨的看了一眼林更新，又意味深长的看了眼郑嘉颖，转身大步离开。被刚才袁弘样子吓到的郭珍霓此时回神，担心的看了看郑嘉颖，追着袁弘离开。

袁弘沉默了走了一段路，这才慢慢的消了气。看了看抓在手里的护身符，无奈的叹气，重新挂上脖子，仔细的收进领口。

郭珍霓观察他的脸色，小心翼翼道，“老袁？”

袁弘这才想起她，立刻调整的表情，有些不好意思的笑道，“吓到你了？”

郭珍霓定定的看了他一会，“你没事了？”

袁弘大大咧咧的说，“没事，不就是和流氓打架嘛，又不是第一次了。”

郭珍霓没说话，安静的跟在他身边。袁弘表现的越若无其事，她心里越是怕。刚才袁弘的眼神她怎么都忘不了，和林更新一样，那么亮，那么狠，那么凶。

她从来没见过袁弘那个样子，像是被侵犯了领地的凶兽，从血液骨髓中喧嚣着，要至对方于死地的凶狠。

眼神不自觉的瞟向袁弘的脖子，郭珍霓心中疑惑，为什么袁弘这么紧张这个护符。



另一边，郑嘉颖扶着额头，还在考虑要怎么应付林更新。

出乎意料，林更新没有发飙，反而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，“八哥，咱们去吃什么？”


郑嘉颖坐在副驾，虽然看着车外，余光却在注意着林更新。

他不觉得林更新是这么好说话的人，还以为今天的事他会借题发挥。

郑嘉颖道，“你这么频繁的找我，就不怕吴奇隆怀疑你？”

林更新道，“只要你被我害的革职了，不就没事了。到时候……哈。”

郑嘉颖问，“到时候什么？”

林更新道，“没什么。”

郑嘉颖有点想抽烟，“所以你不停的接近我，在其他人面前做出样子，就是要让警局内部怀疑我，甚至开我档案调查？我要是真的有什么事的话，咱们的合作也没有什么意义了。”

林更新不以为然的说，“要是你真的连这点事情都搞不定，我找你合作也早晚是个死。而且若是我不对你做出点什么，怎么交差呢。”

郑嘉颖沉默了一会，“我怎么相信你。”

林更新说，“早就知道你会这么说。”

趁着红灯，林更新回身从后座拿了一个档案袋丢给他，“这个就当是我的诚意了。”

郑嘉颖没有急着翻看，“你想对付吴奇隆，就不怕到时候我过河拆桥？你别忘了，你爸爸的死，我也有份。”

林更新看了他一眼，脸上咧起灿烂的笑容，不存在任何阴霾。仿佛对着的，真的是自己心中憧憬的兄长。

林更新说，“不怕。”

车里不再有人说话，突如其来的风将后座满满的白菊吹的莎莎响，扬起漫天的花瓣。

林更新专心的注视前面的道路，嘴角划起纯粹开心的弧度。

怕什么？那个时候，我已经把你拉进地狱了。